毛澤東愛讀史書,喜歡評騭歷史人物。他尤其喜歡讀那些縱論治國的政論文。他極為欣賞的政論家有三個,一是西漢的賈誼,一是初唐的馬周,一是中唐的劉。
先說賈誼。
賈誼,又稱賈太傅、賈長沙、賈生。西漢政治家、文學家。河南洛陽人。18歲時,就以博學能文而聞名于郡中,得到郡守吳公(秦朝丞相李斯的同鄉(xiāng),又是李斯的學生)的賞識,收為弟子。文帝即位后,因吳公的推薦,任為博士,掌文獻典籍。其時,賈誼不過20多歲,在博士中最為年輕,但以見識和議論,贏得博士中年長者的尊敬,受到文帝的重視,不到一年,被擢升為太中大夫。朝廷上許多法令、規(guī)章的制定,都由他主持進行。
賈誼在政治上主張改革,提出改定歷法,修正律令,制定制度等,引起了一部分朝臣的不滿。他們以“洛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史記·屈原賈生列傳》)的流言,動搖了文帝對賈誼的信任,結(jié)果文帝讓賈誼離開長安,去做長沙王的太傅。后人稱賈誼為賈長沙、賈太傅。
在長沙任職的三年中,賈誼的心情一直抑郁不歡。文帝七年(公元前173年),賈誼被召回長安,任梁懷王的太傅。此時文帝雖仍贊賞賈誼的博學,但對于他多次上疏陳述的政治主張并不采納。后來梁懷王騎馬摔死,賈誼認為自己沒有盡到太傅的責任,經(jīng)常悲泣自責,不久而逝。
賈誼是杰出的政論家,其作品最著名的是《過秦論》(多年來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與《治安策》(又稱《陳政事疏》),載于《漢書·賈誼傳》。
毛澤東最喜歡賈誼的《治安策》,該文從國家的長治久安出發(fā),居安思危,痛陳盛世下潛伏的危機,直指西漢同姓王分封制之弊:諸王幼弱,可暫免為祟,但將來長成,國家必現(xiàn)“一脛之大幾如腰,一指之大幾如股”的尾大不掉局面。建議朝廷“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及早削弱其挑戰(zhàn)中央的能量。賈誼還提出了匈奴侵擾、抗外不力、世風侈靡、仁義不施等種種弊端。所提措施,都有的放矢;分析時勢,有理有據(jù)。毛澤東曾稱贊《治安策》“是西漢一代最好的政論”,“全文切中當時事理”。毛澤東1958年4月27日給田家英的信。中央文獻出版社1992年版《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7冊,第190頁?!笆吕怼闭?,治國方略也,現(xiàn)實政治也。
毛澤東在多次講話中,說到歷史上年輕有為的人物時,常常提到賈誼。如,1958年5月8日在八大二次會議上,毛澤東作“破除迷信”的講話,一口氣講了幾十個年輕有為的例子,其中也談到賈誼。毛澤東說:“漢朝有個賈誼,十幾歲就被漢文帝找去了,一天升了三次官。后來貶到長江,寫了兩篇賦,《吊屈原賦》和《鳥賦》。后來又回到朝廷,寫了一本書,叫《治安策》。他是秦漢史專家。他寫了10篇作品,留下來的是兩篇文學作品(兩篇賦),兩篇政治作品——《治安策》與《過秦論》。他死在長沙的時候才只有33歲?!标悤x主編:《毛澤東讀書筆記》,廣東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59頁。
毛澤東曾兩次寫詩歌頌賈誼。他一生兩次寫詩歌頌的歷史人物,僅賈誼一人而已。一首是《七律·詠賈誼》:少年倜儻廊廟才,壯志未酬事堪哀。
胸羅文章兵百萬,膽照華國樹千臺。
雄英無計傾圣主,高節(jié)終竟受疑猜。
千古同惜長沙傅,空白汨羅步塵埃。
另一首是《七絕·賈誼》:賈生才調(diào)世無倫,哭泣情懷吊屈文。
梁王墮馬尋常事,何用哀傷付一生。這兩首詩均見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年12月版《毛澤東詩詞全編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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