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改什么?”
“我是主張要對一個人真好,就在他活著時好好對待他。他死后一旦懷念他時,也沒有遺憾。如果生前對人不夠好,等他死了又辦酒席又戴孝,這一套對死者并沒有什么好處,那只是為了給活著的人看。主席,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毛澤東沉吟一下,講出自己的看法:“在革命隊伍里必要的追悼會還是要開的。這也是為了寄托哀思。這不像老百姓那樣辦紅白喜事那么熱鬧。不過你的問題我可以考慮一下。”
“主席,你是不是覺得這個想法不對?”
“我還要想想。作為政策,還要考慮。”毛澤東繼續(xù)抽煙,沉思了一會兒,他突然冒出一句:“我死的時候你不要在我跟前?!?/p>
吳旭君先是對這句突如其來的不可思議的話大吃一驚,然后笑笑說:“你別開玩笑了,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怎么會不在你身邊呢?我要做好防病工作,你得了小病我及時給你治療護(hù)理,不讓你得大病?!?/p>
“不,我死的時候一定不要你在我跟前?!泵珴蓶|堅定地說,“我母親生前我對她說,我不忍心看她痛苦的樣子,我想讓她給我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我要離開一下。母親是個通情達(dá)理的人,她同意了,所以直到現(xiàn)在,我腦子里的母親形象都是健康、美好的,像她活著時一樣。現(xiàn)在你明白我為什么不讓你在我跟前了吧。我要給你一個完美的印象,不讓你看見我的痛苦?!?/p>
吳旭君會意地點點頭,隨后提議說:“咱們別老說死的事吧?!?/p>
毛澤東卻固執(zhí)地說:“我這個人就這么怪,別人越要回避的事,我越要挑起來說。在戰(zhàn)爭中我有好多次都要死了,可我還是沒死。人們都說我命大??晌也恍?。我相信辯證法。辯證法告訴我們,有生就有死,有勝利也有失敗,有正確也有錯誤,有前進(jìn)也有后退。冬天過去就是春天,夏天熱完了就到了秋天等等。你都不研究這些呀?”
吳旭君說:“我們研究的范圍比較窄,不像主席說的這么廣泛。確切地說,我們更多地研究人的生、老、病、死。在醫(yī)學(xué)方面有的還落后于其它學(xué)科。雖然生、老、病、死只有四個字,可是在這個范疇內(nèi)還有許許多多微妙復(fù)雜、無窮無盡的問題。比如,如何提高優(yōu)生率,怎么樣防老,減緩衰老過程。對疑難、不治之癥怎樣找出一個預(yù)防治療措施。如何降低死亡率等等。這些問題都需要繼續(xù)研究,有待解決?!?/p>
聽完吳旭君的話,毛澤東舒心地笑了。他掐滅煙頭,說:“講得不錯嘛。你承認(rèn)生、老、病、死是生命在不同時期的表現(xiàn)。那好,按這個科學(xué)規(guī)律,我和羅榮桓同志一樣也會死的,而且死了要火化,你信不信?”
面對提問,吳旭君沒有一點思想準(zhǔn)備,一下子嚇呆了,好久沒說話。
毛澤東發(fā)現(xiàn)對方半天沒反應(yīng),奇怪地問:“你怎么了?”
“主席,咱們不要談這個問題,換個話題吧?!?/p>
毛澤東認(rèn)真起來,用肯定的語氣說:“你不要回避問題嘍。話題不能換,而且我還要對你把這個問題講透。給你一點兒思想準(zhǔn)備的時間。我書架上有本《形式邏輯學(xué)》,你拿去讀,明天我們再接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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