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主張“協(xié)和萬邦”,這在中國古代不免與“宗主國”的意識結(jié)合在一起;直到上個世紀初,中國才有了現(xiàn)代的“民族國家”意識。孫中山率先提出“振興中華”的口號,同時他也提出“中國如果強盛起來,我們不但是要恢復民族的地位,還要對于世界負一個大責任”,這個責任就是“濟弱扶傾”,不能去學帝國主義“滅人國家”,而是“對于弱小民族要扶持他,對于世界的列強要抵抗他”,“擔負這個責任,便是我們民族的真精神”(《孫中山選集》第691頁)。顯然,孫中山所說的“大責任”和“真精神”,拋棄了舊時代的“宗主國”意識,而又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的“協(xié)和萬邦”思想。在現(xiàn)代的國際關系中,中國政府最先提出了“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而其首倡者周恩來也曾說,中國人辦外事的一些哲學思想“來自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不全是馬克思主義的教育”(《周恩來外交文選》第327-328頁)。這是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中含有恒常、普遍因素之一例。
近讀張分田先生的文章,他為民本思想與君主制的結(jié)合提供了許多史料,但這也同樣說明民本思想在中國古代的深入人心,連皇帝也要認可。在民本與君權的關系中,儒家說過“民貴君輕”(此源于《尚書》、《左傳》中的思想,而非以慎到、商鞅的思想為前導)、“民惟邦本”、“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立君,以為民也”,但從來沒有把這種孰貴孰輕、孰為邦本、為民還是為君的關系顛倒。如果說“王體道,王就是道”、“道從王出”、“君本為陽,民本為陰”,這在儒家典籍中確實難以找到根據(jù)。民本思想與君主制的結(jié)合,已是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事實,誰也不能否認。但五四時期批判儒教最烈的陳獨秀也曾說“國家而非民主,則將與民為邦本之說,背道而馳”(《陳獨秀選集》第25頁),難道這里的“民為邦本之說”就非要與“王權主義”綁在一起,而不能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成為民主制的一個思想基礎嗎?
關于“中華文化精神”,似可作“二分法”的理解。不過,我還是贊成張岱年先生區(qū)分“民族習性與民族精神”,即在“民族習性”中有在歷史上形成的積極和消極因素,而“民族精神”則是指對一個民族有廣泛持久的影響而又能激勵人們前進、推動社會發(fā)展的內(nèi)在思想基礎。張先生常引古語“國有以立”,即認為一個國家必有足以自立的基礎,而“中華民族屹立于世界東方,延續(xù)發(fā)展了幾千年,必然有其足以自立的思想基礎”,這個思想基礎就是中華民族精神,它基本上凝結(jié)于《易傳》的兩句名言中,即“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張岱年全集》第6卷第221-223頁)。我認為,這種精神就是國學的核心價值,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團結(jié)奮進的不竭動力。
(作者單位:中國社科院哲學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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