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中國第一個設立的個人名義的文學獎,20多年來,茅盾文學獎是中國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乃至中國文學的一種鼓勵與慰藉。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它的影響力有限,評論標準也飽受爭議。
就拿這次獲獎的作品為例,評論家認為有深刻內(nèi)涵的《秦腔》,沒多少讀者買賬,因為不好讀;讀者認為好讀的《暗算》,但是在一些評論家看來,不過是一部被影視炒作成名的通俗演義。
那些所謂深奧的,動輒50萬字、100萬字的“文字井噴”,仿佛越寫得長,就越玄之又玄;那些所謂好讀的,卻往往是與出版社和影視合謀、炒作排行榜的結(jié)果,雖然故事性強,娛樂性高,但藝術價值大都平庸。
正如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郜元寶所說,書剛剛出版,國內(nèi)外的媒體就報道說該書居于排行榜首位,難道中國讀者普遍都有如此神奇的閱讀速度?
深奧的沒人讀,平庸的沒讀頭。個人的審美標準不一樣,無可厚非。但是,茅盾文學獎,作為一個權威獎,卻在這之中左右徘徊,進而喪失了自己的獨特性。喪失了獨特性,也就意味著喪失了權威性。
《秦腔》太深奧,姑且不說它。但此次《暗算》的入選引來諸多議論,有網(wǎng)友甚至認為茅盾文學獎像是一個食之無味的雞肋,一顆“十全大補丸”。許多讀者也反映,“真沒看出來為啥這本書會獲獎,就是些特別的故事,加載在普通人不太熟悉的背景中”。這部作品,在我看來,更適合評一個“熊召政歷史小說獎”或者金雞編劇獎,而不是茅盾文學獎。
因為茅盾文學獎既不是歷史小說獎,也不是影視文學獎,而是現(xiàn)實主義文學大獎。雖說,要兼顧題材與風格的多樣化,但是“對于深刻反映現(xiàn)實生活,塑造社會主義新人形象,較好地體現(xiàn)時代精神和歷史發(fā)展趨勢的作品,尤應重點關注”。側(cè)重于社會新人新事、時代精神的反映,正是茅盾畢生的創(chuàng)作追求。
他開拓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的新方向,善于用典型形象集中反映中國的社會風貌、人民生活,同時,又閃現(xiàn)著理想主義的光芒。然而,我們在這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文學獎作品中,很難讀到現(xiàn)實生活風貌,更毋庸說理想主義光芒了。
歷數(shù)七屆茅盾文學獎,也就前幾屆得到比較多的認同,包括《許茂和他的兒女們》、《芙蓉鎮(zhèn)》、《沉重的翅膀》、《鐘鼓樓》、《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而在改革開放30年的后半期,茅盾文學獎其實有失語之嫌了。
茅盾文學獎是中國當代文學進程的一面鏡子。這面鏡子照出了當代文學中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的無力:反映社會底層的小說,要么幾乎全部是黑暗丑陋的,要么幾乎全部是扭曲變形的,沒有一點亮光;這面鏡子也反映出新世紀文化環(huán)境的變遷:文學要么徹底精英化,讓百姓看不懂,要么徹底大眾化,向大眾趣味妥協(xié),始終找不到一個準確的歷史與時代結(jié)合的切入點。
一些評論家真誠呼吁,茅盾文學獎要擺脫目前的尷尬,最好的出路還是回到茅盾生前最初的樸素愿望上去,既不要好高騖遠,也不必“十全大補”。無論如何呼吁,也無論如何發(fā)展,茅盾文學獎不能離自身越來越遠,不能離我們的生活越來越遠。(呂紹剛)
(責編:李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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