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平抱著女兒,站在山頭,長久地眺望。遠山更遠,青草更青。她等待的余則成,也就是孩子父親,在解放前夕,已隨國民黨撤退到臺灣,并在臺灣繼續(xù)潛伏。歷史,就在這樣的影像中,留下一個逗號;他們的人生,則留下一個巨大的問號。
這是近來最火爆的電視劇《潛伏》的結尾,給無數(shù)觀眾留下長久的嗟嘆與想象。最近,有臺灣資深記者為其增加了續(xù)集:余則成潛伏臺灣后,和新的“工作太太”相依為命,在戰(zhàn)斗中從同志變成真實夫妻;但在他心靈深處,仍惦記等候他歸來的妻子。38年后,他告別 “潛伏”生涯,返鄉(xiāng)尋找失散多年曾經(jīng)也是作為他“工作太太”的前妻,兩岸關系也進入新的歷史階段。
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這句話的意思,我覺得可以從兩個層面來理解:一方面,當代的一切可以追溯到歷史的源頭;另一方面,一切的歷史都是被以當代的眼光審視的。不管從哪個層面講,在歷史與現(xiàn)實之中都存在時間的斷裂。而能夠彌合這樣斷裂,最大程度還原歷史真實的,不一定是官方的歷史教科書,而是更深層次的文化。
文化最可能對某種特定的秩序與制度,形成抵抗的力量。因為文化提供的經(jīng)驗感受,從來不是孤立的,而是共同的集體的。歷史與現(xiàn)實,痛苦和喜悅,在文化方面會找到一種途徑,來讓更多的人一起分享,然后找到歸屬感。就像對于《潛伏》,大陸火爆,臺灣很關注,這其中,就是文化傳遞的人性力量形成的牽引。
對于臺灣記者的續(xù)集,《潛伏》的導演認為內容有創(chuàng)意,要是由臺灣導演拍攝就更有意義。在我看來,這就是一次令人感動的文化認同,是基于被歷史割裂開來的共同人性疼痛之上的文化發(fā)現(xiàn)。我深深知道,現(xiàn)實其實比歷史更殘酷,現(xiàn)實之中的余則成與翠平原型,他們的故事絕對比電視里更充滿悲情。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就是在無邊的思戀中長久地守望。最慢的是活著,制造這種活著的煎熬,恰恰是特定的歷史政治。
現(xiàn)實文明的進步,當然就是為了歷史悲劇不再重演。英國戰(zhàn)略家富勒說:“除非歷史能教給我們如何去展望未來,否則軍事史只是一部人類的血腥浪漫史?!庇谑?,今天才不能讓歷史成為包袱,才應該有真正碰觸歷史真實的勇氣。這樣碰觸的開始,當然應該從文化做起。所以,面對《潛伏》,我們可能在沉重的歷史面前哭,也可能在吊詭的歷史面前笑。但是,回味歷史,消費歷史,說到底,都是為了創(chuàng)造歷史。這一點,或是影視文化界希望兩岸合拍《潛伏》續(xù)集的動因與價值。(單士兵)
(責編:劉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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