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jié),我在中午的家宴上終于說出了埋藏在心中10年的話語:“爸,我愛你。”父親聽了這句話以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愣神了好一會,才緩緩地說:“兒子、媳婦、女兒、女婿都很孝順,我這輩子知足啦?!?/font>
父親小學(xué)畢業(yè)以后就當(dāng)了“修理地球”的農(nóng)民,30多歲才改行當(dāng)上了工人。父親雖然沒有文化,但是他卻舍得花血本讓子女多讀書。父親為了培育子女成長那可真是花錢如流水,寧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省下錢來為我們增長知識鋪路架橋。
我是長子,身下還有三個妹妹。我從小就喜歡看書,可那個時候,我家所在的小山村根本就沒有圖書館,就是借書那也是“難于上青天”,看書只好自己花錢買。雖然一本小人書只有幾毛錢、一本書也就幾塊錢,但是,父親每月只掙30多元錢,年年都是入不敷出。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我只要是提出買書的請求,父親總是二話不說,哪怕是借錢也會滿足我的愿望,沒有一次讓我白白開口。其他家長對待像我這種“亂花錢”的孩子肯定就是一頓臭罵,甚至是拳腳相加。
父親鼓勵我多讀書,努力增長知識的話語千千萬,如今我大都想不起來啦。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沒齒難忘,至死不渝。大概是1975年吧?那一年,公社的商店來了幾本《水滸全傳》,就是有毛主席和魯迅批語的那一種。我非得要先睹為快不可,可是,家里實(shí)在是沒有錢了,父親拍拍我的肩膀說:“兒子,爸一定給你買。”當(dāng)我手捧著《水滸全傳》沉浸在觀看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感人故事的時候,父親卻背著一個破馬蹄表去上班——為了給我買書父親賣掉了自己心愛的“上海表”。只要是我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眼淚都在眼圈內(nèi)打轉(zhuǎn)。試想,沒有父親的智力投資,哪來我今天人模狗樣的寫稿生涯?我寫過許許多多的人,可是唯獨(dú)很少寫我含辛茹苦,廢寢忘食養(yǎng)育我的老父親,我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近幾年來,每當(dāng)我和父親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父親總是微笑著說:“有嗎?我怎么不記得啦?”古人云:“父愛如山?!闭\哉斯言。
父親不懂得“知識改變命運(yùn)”這種文縐縐的話語,他堅(jiān)信的是“孩子只有多讀書今后才能擺脫地壟溝里撿豆包的命運(yùn)?!碑?dāng)別人家都在省吃儉用拼命攢錢的時候,父親卻四處借貸供我們外出求學(xué)。1977年,我先是到二姑家所在的公社讀書,第二年又到三叔家所在的縣城讀書。1981年,我從縣城的省級重點(diǎn)高中考上了師范學(xué)校大專班,1984年畢業(yè)分配到縣城一所高中當(dāng)教師。父親對待子女那真是一碗水端平啊,我的三個妹妹也都重復(fù)著我走過的讀書之路。在上個世紀(jì)七十年代,我所在的公社有很多供兒子外出求學(xué)的家長——他們跟父親學(xué)的,可是沒有一個供女兒外出求學(xué)的家長。他們極力反對父親的做法,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父親“很傻很天真”。如今,那些人再見到父親的時候,說起當(dāng)初的事情,都異口同聲地稱贊父親是龍王爺搬家——厲害(離海),他們把腸子都悔青啦。
俗話說:“養(yǎng)兒才知父母恩?!蔽矣辛藘号院蟛⒉欢眯㈨樃改福皇堑搅烁改富状髩鄣哪且惶?,忽然之間良心發(fā)現(xiàn),父母已經(jīng)垂垂老矣,已經(jīng)到了該我盡孝的時候啦。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意。我乃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連禽獸都不如嗎?養(yǎng)兒防老,積谷防饑。我雖然不能給父母高樓大廈,寶馬香車,錦衣玉食,但是,我能給父母遮風(fēng)擋雨,溫情脈脈,人間真愛。不時電話問候,盡量多抽時間聽聽父母的嘮叨,定期、定時地去噓寒問暖。在我看來,父母在不缺衣少食的情況下,精神贍養(yǎng)更重要。不知諸君以為然否?
為了讓父親過個愉快的節(jié)日,妻子還在父母家里陪伴著父親打麻將。我高血壓發(fā)作,回家休息一下。可是,心潮起伏,思緒萬千,陳年往事,涌現(xiàn)眼前,輾轉(zhuǎn)反側(cè),睡意全無。于是,起身來到電腦前,信馬由韁,雜亂無章,寫下這篇感恩父愛的文章,與諸位分享。并且衷心地祝福普天之下的父親們都能家庭和睦,事業(yè)有成。身體健康,笑口常開。(畢文章)
(責(zé)編:劉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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