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江津區(qū)出了個“風水門”事件:一個合法在建樓盤,因“影響政府辦公樓風水”為由,被要求停建。停建事件及其報道,總體上難稱出人意料。而報道之后,江津方面與社會輿論之間的互動,可以說“精彩紛呈”。
權力處在社會的主導位置,這是顯然的事實。規(guī)劃易變,一任權力一個法,很多地方都如此。主要領導變了,規(guī)劃變了,項目要停建,這在中國,甚至都不算新聞。
江津水映康城項目停建,之所以成為“風水門”事件,是因為合法建設被要求停建,在我們這個社會新聞價值有限,而只有在停建過程中另找“新聞眼”,才能為很多人關注。水映康城停建事件中,找到的新聞眼,就是“風水”。
根據(jù)已知的材料,水映康城項目停建,真實的原因,在于規(guī)劃變更;停建辦得不順利,在于權力對開發(fā)商的停建補償難以談妥。而“風水”的作用,不過是區(qū)委書記拿來曉以之理的一個不真實的理由,后來又成為使停建事件變成新聞的一個由頭。
為了水映康城停建,權力方面進行了各種工作,既包括談判另行給予土地,也包括動用執(zhí)法力量找安全不合格的借口。區(qū)委書記王銀峰的“風水說”,可以認為是權力勸說開發(fā)商“通情達理”的合適道理。這個理由本身并不真實,因為政府辦公樓確有搬遷規(guī)劃。但這個道理可以拿出來,表明講究風水在政治生活中占有位置,風水不僅可以講,而且可以作為一種要求別人退讓的當仁不讓的條件。
而風水作為勸服理由的不真實性,與查處不安全施工的虛偽性等等,表明權力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意志,能夠采取何種辦法,軟的、硬的,齊抓共管、多管齊下,歸咎之術,何患無辭?社會治理,完全談不上“誠心正意”。
這種無誠意現(xiàn)象,在報道發(fā)出后,表現(xiàn)得尤其明顯。江津區(qū)發(fā)布了新聞,水映康城項目高度超百米,不是擋了政府的風水,而是擋了百姓的風景,這里仍然沒有說出政府變更規(guī)劃、原地要建核心商圈的事實,而是拉扯“為百姓謀風景”的幌子。
一些地方的新聞辦公室并不發(fā)布新聞,而是“新聞善后辦公室”,它多在出現(xiàn)“負面新聞”或者不利傳言時現(xiàn)身。合法樓盤停建事件變成“風水門”之前,新聞媒體在江津反復嘗試,無法聯(lián)系到任何一個官員或者機構接受采訪,而報道發(fā)出之后,江津區(qū)的新聞辦公室卻出來指責報道不實。報道實不實,是另一個問題,請問你作為一個政府機構,為報道真實做了怎樣的工作呢?
停建事件變成“風水門”報道后,王銀峰更是作了偽證。這位區(qū)委書記堅決否認曾談論風水,委屈地表示政府與開發(fā)商談,并沒有錄音,而開發(fā)商卻用錄音對付我們,同時要求開發(fā)商放出錄音來,以明真相。
必須指出,音像器材易得,錄拍行為極為普遍,人們的日常行為,不僅公共場所的行為,還有工作行為、私人行為,以及商務行為,都越來越多地被偷錄偷拍。偷錄偷拍行為的合宜性及合法性,并非不可以探討。本次事件的錄音中,王銀峰不明就里,本色畢現(xiàn);錄音者有備而來,誘其表演。這種錄音行為,并不正當。然而類似王銀峰這樣的官員,倘非有音像材料,你何以相信他說過做過或者沒有說過做過什么?
開發(fā)商放出的錄音,證實王銀峰不僅指責開發(fā)商擋了政府風水,而且欺騙開發(fā)商,將計劃中的政府搬遷說成是因水映康城遮擋。錄音中的語言,從 “我來承擔損失”到 “你胡扯”、“你放屁”,軟硬兼出,文野雜陳,里面還有一股流氓腔調(diào)的“想跟政府玩的人,我們陪到底”,以及一股專制氣味的“這里是衙門”。錄音中最為令人震驚的,乃是這樣一個宣告:“你知道什么叫惡不?跟政府作對就是惡?!?/p>
現(xiàn)代社會里,公民意見與政府相左,公民行為與政府意欲相對,實在是無日無之。現(xiàn)代社會里,政府就是公民授權的辦事機構。不讓政府省心,政府才能進步。而王銀峰或許還有更多的中國官員,卻認為跟政府作對就是打擊的對象,是黑惡勢力中的“惡”。
現(xiàn)代政治文明均認為,有限政府、主權在民、法治國家是必需的。而在中國,“跟政府作對”被定義為惡,需要打擊。這就是說,跟政府是否作對,不僅是政治問題,而且是道德問題(善惡區(qū)別)和法律問題(是否要被司法打擊)。這是否代表了某些地方官員的政治文明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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