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fā)展研究所教授于建嶸近日發(fā)微博稱,其在受邀去江西講課時號召黨員干部不要去拆老百姓房子,遭江西萬載縣書記批駁,該書記稱:“如果沒有我們這些縣委書記這樣干(拆遷),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吃什么?”(《新快報》11月2日)
這位縣委書記說此大言的邏輯無非是這樣:你們這些知識分子是靠財政撥款養(yǎng)活的,而財政收入中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拆遷賣地,知識分子事實上也參與了拆遷盛宴。所以知識分子該感激作出拆遷決策的“恩人”們才是,不該“吃著拆遷罵著拆遷”。
這樣的邏輯,跟宜黃拆遷自焚發(fā)生后當地官員提出的“沒有強拆就沒有新中國”的邏輯,很有些異曲同工,都是將拆遷的作用上升到了極高的高度,似乎不拆遷就無從發(fā)展,但其間的以偏概全之處卻也是顯而易見的。畢竟,知識分子吃飯與拆遷之間的距離還是遠了些,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知識分子吃飯都依靠財政撥款,拆遷賣地的收入也不見得就用在了知識分子身上。
不過, “不拆遷,知識分子吃啥”的反問并非沒有價值,其還是一語道破了真切的現實。這位縣委書記更確切的表達或許是這樣的:如果沒有我們這些縣委書記這樣干(拆遷),縣里吃財政飯的人吃什么?由此,真切的現實便可清晰呈現:某些地方“無拆遷不財政”,對土地財政是高度依賴的。在這樣的高度依賴下,強拆往往就被視為勢所必為之事。
縣級以下政府的財權與事權不相匹配,一些地方財政窘迫,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不拆遷,知識分子吃什么”等論調的邏輯基礎。在發(fā)展手段匱乏、財政供養(yǎng)人員龐大、財政轉移支付存在不確定性的情況下,解決吃飯財政問題就成為很迫切的任務,某些主政官員只能窮盡各種手段來應付,其中自然包括拆遷賣地。
當然,在政績考評制度不夠合理的語境下,通過強拆來謀求高GDP、高財政數字,也是很有“可以理解”之處的。正如宜黃基層官員在為強拆辯解時說,“政績需要干貨”。看得見摸得著的干貨才是最重要的東西,至于在強拆問題上是否透支政府公信力,在賣地問題上是否寅吃卯糧,恐怕就無暇顧及了。
強拆不合民意,但其卻有強大的現實邏輯作支撐,為數不少的實施者更是深以為然。這無疑是值得反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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