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討論大學精神的時候,有學者論及大學里的“道”“術”“勢”。謂:當今一些大學里“錢權橫行”;“勢”很強大,官本位濃厚;官很吃香,教授爭著當處長;“道”卻式微,真學人被邊緣化……又謂:“道”淪為“術”,大學精神喪失殆盡。這些論述不可謂不深刻。它揭示了大學里“道”“術”“勢”三者的關系和現(xiàn)狀。
不過,對于大學里的“道”“術”“勢”的內涵,筆者認為應該進一步明確,才能真正厘清三者的關系,才能使之有利于大學的建設,提升大學的品質。
“道”指的是大學的精神,是大學辦學的終極目標?!抖Y記·大學》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贝硕卧挘鉃閺V泛地學習、多多地學習,要彰明美善的德性,努力自新,以達到最美善的道德境界。這里的“大學”,雖不是我們所說的現(xiàn)代意義的作為教育機構的大學,但其主旨,講的是學習,是教育,講的是培養(yǎng)高尚的品德,也就是講應該培養(yǎng)品德高尚的和諧發(fā)展的人。所以此論被中國很多大學作為校訓,不是沒有道理的?!暗馈边€應是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這也是大學精神之所在。現(xiàn)代大學不但要有獨立思考的精神,還應該成為社會的思想庫,這是國內外大學舉辦者的共識。一所真正的大學,應該引領社會的思想,解決社會的問題,這也是大學面向社會的最主要的責任。
大學里的“術”,不是指權術,不是耍手腕、工于心計的“術”,而應該是指學術,是指一所大學從其創(chuàng)辦以來傳承下來的學術傳統(tǒng)和學術風格。現(xiàn)代大學,教授治學,最重要的是堅持學術研究,以自身的學術研究和所在大學的學術成果為社會發(fā)展提供服務?!抖Y記·大學》里說,博學可以為政。那么就必須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格物、致知,然后才可以為政即治天下。教授治學,也應該如此。因此,大學中的“術”,應以“道”為終極目標,惟其如此,“術”才能成為有價值的“術”,才能發(fā)揮其最大化的功能,而不是為某些私利的“術”,更不應變?yōu)椤爸涡g”。為何今天的許多大學教授難以稱為“學人”?究其原因,是因為他們身上失去了“道”,雖也在做著“學術”,卻遠離了“道”的要求,成了謀利的工具。
“勢”就是權位、權勢。有權位則有權勢。所以,“勢”是行政權力,是官階?!皠荨钡呐蛎?,的確使大學里應該起主要作用的教授的話語權日益式微,“道”和“術”的聲音日益微弱。大學里“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大學問大”的現(xiàn)象并不少見。這是依仗“勢”來打造“術”的結果。這樣的“術”及其成果,其可靠性是要大打折扣的,甚至出現(xiàn)偽“術”,偽知識,偽科學。而在大學的建設方面,一些大學的決策,甚至主要由“一把手”說了算。應該說,許多大學的領導者本來都是學人,有自己的專業(yè),有自己的學術淵源,有自己“術”的主張。但是,鑒于目前大學行政化的嚴重性,有的學人一旦當上大學的領導,就逐漸淡化了自己的“術”,淡忘了自己“術”的背景,更看重和習慣的是“勢”了。作為大學領導,雖然因其工作崗位的改變和需要淡化了自己的“術”,但應該成為一個超越自己“術”的背景,能兼容并包的教育家。可惜的是,在現(xiàn)今的體制下,往往不是如此?!皠荨钡呐蛎?,必然是民主辦學的萎縮。大家知道,在現(xiàn)行的官本位的體制下,“勢”難以完全去除,但應該得到限制。這就是要改變大學行政化的傾向。我們希望,在大學里,“勢”應該成為引領航向之“勢”,它更多的功能是服務,是為“道”和“術”的服務。
中國的大學要有以自身的“道”與“術”,傲立于世界大學之林和世界學術之林的氣魄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