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化療掉光了頭發(fā),妻子在家里也一直戴著帽子
東南網(wǎng)4月21日訊(海峽都市報閩南版記者 韓影 田米文/圖)癌癥,一種讓人心生恐懼,甚至絕望的病癥,接連降臨在江澤星和許柳瑩這對夫妻身上。
江澤星患上食道癌,3個月后,妻子被查出卵巢癌。
他們才30多歲,幼子剛出生7天,拿著醫(yī)院報告單,兩人在出租房里抱頭痛哭。
夫妻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從去年7月至今,他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這句需用一生證明的箴言,而這個過程,伴隨著難以言說的、急劇的陣痛。
今年4月9日,省審計廳下派高瑞萍到德化縣祥光村做駐村書記。走訪低保戶時,她見到這對落稀了頭發(fā)的夫妻,當下沒忍住,掉下淚來,拿出1000元給他們后,就撥打海都熱線通968111。
“食道癌,必須切除”
再回首過去的生活,江澤星會覺得那是天賜的幸福。
夫妻兩人雖是經(jīng)人介紹,卻是“一見鐘情”,簡單幾桌酒席后,就開始了相濡以沫的生活。他們走出農村,丈夫在酒店做管理員,妻子是陶瓷廠的彩繪工。次年就生下大女兒。
變故出現(xiàn)在去年7月。
有段時間,江澤星發(fā)現(xiàn)自己吞咽十分困難,最嚴重時,喝稀飯都要配上幾杯白開水。
“食道癌,必須切除?!贬t(yī)院的“判決書”讓夫妻倆眼前一黑,那時許柳瑩已懷有5個多月的身孕。
然而,處境越艱難,人反而越堅強。
幸好癌癥是中期,他們拿出家中3萬元的所有積蓄,又東挪西借湊了10多萬元,于當年8月底,到福州手術。
手術讓江澤星的喉管被切除一大截,無法進食,全靠打針補充營養(yǎng)和水分。許柳瑩挺著大肚子,在醫(yī)院附近租間民房,方便照顧丈夫。
“有時整夜都合不了眼。”許柳瑩說著,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那段時間,她每天早早到病房,給丈夫洗臉、擦身、換衣服,擔心血管麻痹,隔幾分鐘,就幫他翻身,按摩一次。因為渾身插滿管子,有痰不能咳,許柳瑩就輕輕拍打他的后背,一點一點地,把痰給震出來。
江澤星在病床上躺了整整35天。出院后判若兩人,原本150斤的他,少了四十幾斤。整個人瘦骨嶙峋,路都走不穩(wěn),得靠人攙著。
出生5個月的小兒子一口母乳都不曾吃過
“為什么偏偏是我?!”
丈夫手術3個月后,許柳瑩剖腹生下小兒子。她希望,一切可以重新開始。但第二次折難甚至不愿多等幾日。
在生下兒子第七天。江澤星清晰地記得,他接到醫(yī)生電話,讓他去領妻子的病理報告。
因為懷胎6個月時,許柳瑩被檢出卵巢囊腫癥狀。但是否只是普通腫瘤,需要生完孩子,取樣檢測才能確定。
江澤星說,接過報告單的那瞬間,腦子“嗡”的一聲,雙腿突然軟了,癱坐在地上,還是醫(yī)生把他攙了起來。
租房離醫(yī)院,不過10多分鐘路程。這次,江澤星走了1個多小時。遲遲不見丈夫回來的許柳瑩早有警覺,忍不住打通丈夫的電話。
“為什么偏偏是我?”許柳瑩和丈夫在出租房里抱頭痛哭。相隔百天,夫妻接連患癌,許柳瑩在心里痛苦地一遍遍重復著:“這是老天開的玩笑嗎?”
但病不能再拖了,醫(yī)生囑咐他們,必須盡早手術。
看著一貧如洗、債臺高筑的家境,輪到自己時,許柳瑩卻想要放棄。江澤星哪里肯依。第二天起,他開始四處籌款,親戚、朋友、同事,能借錢的人都借了個遍。
10天,湊了近10萬元。許柳瑩來不及坐完月子,就匆匆和丈夫又到了福州。
住院半個月,江澤星已沒錢租房,索性在病房里日夜守著她,重復著妻子之前為她做的每件事:洗臉、擦身、換衣服,“幾乎每個夜晚都是在半夢半醒中度過的”。
老房子前,夫妻倆佝僂的身影與他們的年齡那么不相稱
希望一家人整齊地過日子
術后的江澤星夫婦,干不了活,只能回到德化縣水口鎮(zhèn)祥光村老家養(yǎng)身體。
海都記者第一次拜訪時,兩人正坐在老宅門口曬太陽。正值青壯年的他們,看上去,比同齡人蒼老許多。
許柳瑩原有一頭披肩長發(fā),扎起俏皮的馬尾,簡單素凈。如今,因為化療掉光頭發(fā)的她,必須戴著帽子,否則不肯見人。
江澤星現(xiàn)已完成術后全部化療,妻子每月還要化療一次,他們幾乎被抽走了活力,渾身癱軟。家里的生計,全部壓在已過花甲之年的父親身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則主要由奶奶帶著。
為了賺錢,江父到城關一家工地做搬運工。那天,聽說記者要來,他中午一歇工立馬趕回租房。房間不過10平方米,一下子來了人,他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索性蹲在走廊。
“一把年紀了,也沒那么大的力氣,就撿輕的搬了?!苯刚f,他的工作不太穩(wěn)定,每月收入2000來塊,都不夠給孫子買奶粉,孩子常常要喝米糊。
兒子和兒媳前后花了30多萬元,有26萬多元都是借來的。兒媳還在化療,每次費用6000多元,也是一點點借的。
他知道,依目前的狀況,未來兩三年,他是家里唯一的頂梁柱。
對往后的日子,江父沒有別的奢望,只盼著兩個孩子早點康復,一家人整齊、健康地過日子。至于幾十萬元的外債,“只要我活一天,就會還一天”。
幼子出生沒吃過一口母乳
為防止癌細胞進一步擴散,許柳瑩的整個子宮被摘除。
她說,躺在手術臺上時,真真切切地感覺到,生命已經(jīng)身不由己了。那一瞬間,腦海里想到的,只有兩個孩子。女兒尚小不經(jīng)事。襁褓中的兒子,沒能吃過自己一口奶。
許柳瑩常常只能看著襁褓中的兒子,有時想多抱一會兒,每次沒多久就開始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江澤星本來希望,自己在女兒心中始終是堅強、勇敢的。所以,他一開始就沒向女兒隱瞞病情,但當自己術后回到租房,見到女兒時,忍不住哭了。
女兒曉婷對那幕記憶猶新:“父親的頭發(fā)沒了,臉蛋凹了下去,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癌癥究竟意味著什么,女兒還不太懂,但她慢慢懂事了,開始幫著奶奶做家務,照顧弟弟,有時也自己洗衣服。
江澤星說,有次他帶女兒去買菜,空心菜5塊錢一斤,包菜2塊錢一斤,女兒愛吃空心菜,但問過價格后,她選了包菜。
只是夜深人靜時,恐懼也常常襲來:“我害怕他們再也不回來了,有時弟弟一直哭,可我拿他沒辦法”。那段時間,曉婷的成績也跟著下滑。
4月24日,是曉婷10周歲生日。她說,以前過生日時,爸爸媽媽會給她買蛋糕,做長壽面,還有一桌好吃的菜。但是這次,她只想許一個愿望,“讓爸媽快點好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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