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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黃松的革命劊子手使命
jianaisc.com?2009-07-28 16:04? ?來源:東南新聞網(wǎng)    我來說兩句

作者:閻欣寧

  黃松是地道的客家人。他家老輩在大宋年間為躲避戰(zhàn)亂,由北方中原跋山涉水來到上杭,世世代代就再沒人離開過這里,一直靠著給人做雇工種田討生活。到黃松這一輩,至少前二十年也沒看出有什么改變生活軌跡的苗頭,他仍然靠給人做雇工養(yǎng)家糊口。他的東家也是村里的首富大戶叫黃天驕。黃天驕?zhǔn)屈S松的東家,黃天驕的爺爺是黃松爺爺?shù)臇|家,往前數(shù)五百年,大抵也是如此,都是黃姓人家,富為財主,窮為佃農(nóng)。若是朝后再看五百年,結(jié)果當(dāng)然也足以令黃松氣餒,因為他實在看不出命運的轉(zhuǎn)折關(guān)口在哪。田是東家的,力氣和雙手是自己的,兩下里分得就像太陽和月亮、白日和黑夜那樣分明,都這樣一輩輩往下傳,別說五百年后了,就是五千年過后,恐怕也脫不了照舊的輪回,黃天驕的子孫還是財主,他黃松的子孫還是雇工。除非黃松或者他的子孫能富起來,搖身一變成了財主,就不用日曬雨淋吃辛苦地下田勞作了。對了,富起來當(dāng)然也就有了屬于自己的田,自己不下田做活,田由誰來耕種?當(dāng)然要靠雇工了。可是,怎么才能富起來,像黃天驕一樣富起來,有著自己的田呢?黃松茫然了。據(jù)說他爹為這個問題思考了一輩子,也沒想出來應(yīng)該怎樣致富,否則,他們爺兒倆何必還得給黃天驕做雇工呢?都說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黃天驕說過,那不過是陳勝、吳廣改朝換代的一綹涎水罷了。劉邦斬蛇起事的故事窮鬼們都愛聽,可世上有幾把劉亭長的劍?倒是天下蛇蝎之多,誰能斬得過來?憑心而論,財主黃天驕對雇工不錯,糧租催得并不狠,到了交租糧的日子,拖個三日五日他也不計較,說反正廟也不跑、和尚也不跑,急什么急?遇到災(zāi)荒年,佃農(nóng)想減些租糧,黃天驕也都好說話。

  早年間,有一年過年,黃天驕不要村里公田一斤谷,完全由他出資,請了上杭縣最有名的"書子戲",即丘必書的木偶戲來村里演出《武昌起義》,全村男女老少吃飽吃不飽的都去看了全本的"書子戲",算是過了個好年。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到底五百年前的親兄弟、一家人。村里有不少人念財主黃天驕的好,直到"鬧紅"那年也還沒忘。后來閩西刮風(fēng)似鬧起了共產(chǎn)黨。共產(chǎn)黨"鬧紅",領(lǐng)著窮苦農(nóng)民赤色暴動,打土豪、分田地,成立蘇維埃政府。村子里來了一個自稱是從龍巖城里來的姓謝的外鄉(xiāng)人。謝先生一副教書人模樣,留長發(fā)、穿長袍、戴眼鏡,人比瓜秧瘦,說話慢聲細(xì)氣的,動員人們起來革命造反卻毫不含糊。村子里很快成立了"鐵血團(tuán)",這名字聽著就讓黃松背后生寒。村里青壯年男人差不多全都加入了鐵血團(tuán),誰不加入,那是要吃白眼的,黃松也不例外。風(fēng)雨來了,想不濕衣服都不行。參加鐵血團(tuán),還是二叔替黃松報的名。黃松的二叔欠了黃天驕幾擔(dān)租谷,一直不想還,黃天驕過年前催討那筆陳賬,惹得黃松二叔很不高興。聽謝先生說鐵血團(tuán)要打黃天驕的土豪,二叔眼睛就先紅后綠了,自己在參加鐵血團(tuán)的名冊上摁了血手印不算,還想用另一個手指頭替黃松也摁一個,被龍巖來的謝先生給攔下了。謝先生說,革命不是借谷子、還谷子,要自覺自愿,誰也替不了誰。二叔就來家搡了黃松去,也摁了一個血手印,算是加入了鐵血團(tuán)。鐵血團(tuán)成立后的第一個行動,就是大半個村的男人、女人前呼后擁,擠進(jìn)了財主黃天驕家大院,幾個小后生跳進(jìn)豬圈,揪耳朵、拽腿、扯尾巴的,拖出一口最肥的花豬,當(dāng)即使刀捅翻了。這邊花豬的嚎叫聲剛落地,那邊女人們咋唬聲又起來,張羅著抱松木劈柴燒水褪毛,過年一般熱鬧。謝先生主事,說這花豬的肉要全村窮人一起分,只要參加了鐵血團(tuán),誰家都少不得分一份。他這么一說,村里男人女人都嫌那頭二百來斤的大花豬太小,全村男女老少的目光就由死豬移到了活豬身上,有人說干脆再殺一頭!于是又拖出一頭黑豬一刀捅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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