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口罩的春天

吳曉川

每一年的春天都是春光明媚

每一年的春天都是春風(fēng)浩蕩

這個庚子年飛出的蝙蝠卻打破了春的平和

漢江水邊彌漫著消毒液的味道

黃鶴樓孤孤單單站立著，漢正街空空蕩蕩

洛咖山下含苞的櫻花樹上竟然迫不急待地

開出一朵朵黑色、白色、藍(lán)色的花

戴著口罩的春天露出驚恐的雙眼

我的稻田，被一丘一丘感染了

該插秧的時候

稻花的香氣被接近18層的口罩包裹著

每一個人仿佛罩著看不見的深夜

春風(fēng)拂面、風(fēng)吹草動

惠特曼的草葉開出波德萊爾的花

誰口罩里的大嘴曾經(jīng)伸出貪婪的獵槍

野味餐館里那時春意盎然

戴著口罩的春天

我不能用詩歌呼吸，又只能用詩歌呼吸

請記住這個庚子年的春天

本該是個開滿鮮花的季節(jié)

一只口罩竟把一座城封了

戴著口罩的春天

磨難卻一步一步向我們踏來

前所未有的新型惡魔

聞所未聞的冠狀孽障

以風(fēng)的速度和凌厲向我們撲來

以浪的洶涌和澎湃向我們壓來

我們的生命之堤面臨倒塌

我們苦心經(jīng)營的樹就要連根拔起

帶有藐視死神的冷傲

還有一種憫懷人倫的愛意

在輕輕慢慢的流淌

難怪人們說：你們是白衣天使

你們是上天派來拯救人間的吉祥　

每當(dāng)我看到你們眼中流露出的疲憊，

便會感到一種痛徹透骨的心傷

我知道病魔很強(qiáng)

我知道它到處肆虐勢無可擋

我看到很多人倒下

從此辭別人世

也看到有白衣天使

張開美麗的翅膀飛向了天堂

只想摘下這春天的口罩

只想平靜里陪伴稻田邊清澈的小溪

湛藍(lán)的高空帶著白云飛過遠(yuǎn)山

我羨慕自由自在的飛鳥

也喜歡在林中漫無目的地信步

喜歡，春水一般的日子，而眼下

隔離在驚魂未卜的人間

你迎著和煦的春風(fēng)，感受不到快樂與輕爽

你迎著屏幕，緊張地盯著不斷滾動的信息

你看到了愛與被愛、怯懦與恐懼　

也看見了逆行者的責(zé)任、堅守與忠誠

上路的人都戴著口罩

口罩低調(diào)，不白，不黑、不藍(lán)

像一張張免談的傳單，像天空中

太陽是沒腌熟的咸蛋黃

我也是，在混沌的空氣中

等待清澈和明亮

而我走上街邊的人行道

任這正月里的風(fēng)與雨

合寫著這個春天特別的序言

身邊或迎面來的行人依舊匆匆

戴著或不戴口罩

期待，每一粒草籽都心房翠綠

每一片嫩葉都面色紅潤

在春天之后的重生，既矜持又熾熱

穿過春風(fēng)的漂流，及呼吸的陽光

在半空，枝葉覆蓋的地方

新生稻田的氣息聚集，成型

內(nèi)心聲音發(fā)出葉子形狀

我在呼應(yīng)，鳥的鳴叫

作者簡介：吳曉川，泉州市區(qū)人，供職于某政府機(jī)關(guān)。中國散文詩協(xié)會會員、福建省作協(xié)會員、泉州市作協(xié)散文詩創(chuàng)作委員會副主任、泉州市鯉城區(qū)作協(xié)主席。作品散見各種報刊，作品入選年度精選等50多部文集。已出版散文詩集《與山對坐》、詩集《面朝大海》。曾參加全國第九屆散文詩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