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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中國足壇又熱鬧起來了，熱鬧不是因為上帝說我們下屆世界杯能奪冠，而是因為中國足協(xié)前一把手謝亞龍“進去了”。而在“龍王”進去之前，足球圈已經(jīng)進去了一大批人，下至球員、教練，中至俱樂部老板、裁判、足協(xié)官員，上至足協(xié)的大佬南勇、楊一民。這幾年，我們總愛說窩案這個詞，以此來看，足協(xié)的窩案真是“窩”得徹底、“窩”得廣闊。

這是讓國人無比懊惱的窩囊事。懊惱不僅在于我們被忽悠著看了這么多年的“權力足球”，還在于它讓我們猝然發(fā)現(xiàn)：作為相對透明的領域，作為一個整天被媒體“充分監(jiān)督”的領域，它仍然可以躲過監(jiān)督的視線，仍然可以隱藏著我們無法想象的特權，然后將其濫用到極致。

足壇窩案之前，還曾出過一個藥監(jiān)系統(tǒng)窩案。二者最大的差異是，藥監(jiān)系統(tǒng)在爆出窩案之前，局長是誰副局長是誰，一天都在干啥，人們是沒興趣也沒機會知道的，權力基本在封閉運行。而足球則不同，自1994年職業(yè)化改革以來，雖然世界杯只進了一次，還被剃了個光頭送回來，可輿論監(jiān)督卻貌似強悍——— 人們可以像對娛樂明星那樣對足球官員，可批、可罵甚至可以“丑化”；人們亦可以無所顧忌地來品評足協(xié)的各種政策，政策不合自己的脾胃了，甚至可以一路“罵”到最高領導那里。足球基本上成為當下中國最透明的行當，甚至有人說，足球是“當代中國民主的演兵場”。

但事實證明，足球圈的透明、開放、民主監(jiān)督都還是淺層次的、朦朦朧朧的，更深層次的民主監(jiān)督，比如財政公開、權力制衡、決策透明，它都不曾擁有：足協(xié)的賬永遠都是一筆糊涂賬，足代會也好多年沒開過了，老百姓也沒辦法決定誰去當掌門人——— 哪怕你把“叉腰肌”叫得嗷嗷響。大家監(jiān)督的不過都是“熱鬧”，遠遠沒有進入“門道”。

足壇沒搞出真民主真監(jiān)督，這恐怕也很難具體怪罪到誰的頭上。其實有時候想想，足協(xié)有點像風箱里的老鼠，下面的群眾眾口一詞地要求足協(xié)向西方學習，恨不得足協(xié)一夜就變成英足總；而上面的體育總局，卻對在金牌戰(zhàn)略中大放異彩的舉國體制情有獨鐘，隔一段時間就要跳出來肢解聯(lián)賽，將球員圈養(yǎng)起來。群眾的主張符合著足球的規(guī)律，但說話卻不頂事兒，體總操控著生殺大權，卻不按規(guī)律出牌，在這樣的糾結中，足球能走好路才怪呢！

科學與民主，我們喊了一個世紀，但在具體的利益面前，它們又會瞬間被肢解——— 市場化職業(yè)化搞得擰擰巴巴，權力管制淪為斂財工具，隱形特權總有辦法躲避陽光。“無所不能”的體育記者即便洞悉一切，也只有在“落馬”的消息之后才能告訴你——— 有足協(xié)官員下基層如“鬼子進村”吃喝嫖賭無所不為，但只要沒有人家“落馬”的消息，我們見到的只能是權力與官員的衣冠楚楚。

某種意義上說，足球也是憋屈的。因為足球的那點事兒，幾乎承擔了全社會的發(fā)泄需求。喝個奶粉還能喝出個三聚氰胺，吃個飯也能吃出個蘇丹紅、地溝油，能不郁悶？土地腐敗頻發(fā)，房價在詭異瘋漲，人們卻只能忍著；一些官員濫施淫威禍害人也不大敢罵……一肚子的火該往哪里泄？足球當然是個不錯的通道，當大家戳戳點點、人人可以說幾嘴的時候，似乎找到一些“主人”的感覺。足球打黑大幕拉開后各方興奮而不憤怒的表現(xiàn)就充分說明，大眾看似把足球看得很重，但在骨子里還是當戲看的。

足壇打黑大戲看得人瞠目結舌。有人脊梁冒汗：這么透明的行當都如此藏污納垢，那些不透明的行當又當怎樣？其實，大可不必這般問話。因為，我們該有這樣的覺悟：足球的透明，只是看起來很透明而已，這樣的透明，還搞不成真的民主監(jiān)督。當下來說，足球打黑當然是重要的。但是，怎么讓足球與其他領域一起變得更透明、更民主，讓整個社會被信息公開、充分監(jiān)督等現(xiàn)代理念充盈，似乎才是更為重要的事情。否則，真的只能是“前腐后繼”了，謝亞龍進去了，換上李云龍估計也得照樣“臥倒”。